全城戒严,贸然出去是不明智的,况且我们的衣服破破烂烂,还满是血渍,这样出去恐怕连普通警察都不会放过我们。我专门在妈爸的房间里面翻了翻,结果衣柜里面空无一物,其他柜子上居然还有被强行撬开的痕迹,看来在我们离开之后父亲也没有再回来过,这间房子已经被人暴力搜查过,越是这样的场面,我越加担心父亲的处境,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?
然而踏破铁鞋无觅处,原来母亲早就在客厅里面留下了为我们准备了衣服——
那是标准的兄弟会穆斯林黑袍,带有浓浓的伊斯兰什叶派风格,袍子尾部是黑白相见的碎斑,当年父亲经常穿着这身袍子深夜归家,仿佛穿上这身袍子,就能得到黑夜鬼魅的加持。
源亚名拿起这套袍子的时候,皱紧了眉头,说来也是呢,在车站对我开枪的那些人穿的就是这种袍子。
“这些黑袍,还有你们手上的袖剑——艾希,你的家族应该是隶属于某个组织的吧?”
应该说是父亲隶属于那个兄弟会,我用手机把这个兄弟会的名字发给了源亚名。
“起源之树兄弟会?你父亲曾经效命的组织对吧。嗯....名字倒是第一次听说,但我相信那肯定是个庞大的幕后组织,估计和基金会是敌对关系,起码他们明显不欢迎我们的到访,钥雨伊对我们万般阻挠,居然还朝手无寸铁的你开枪,真是十恶不赦。”
其实我想告诉他并不是钥雨伊开的枪,而是那个被称作“至高之父”的黑衣老者,但仔细一想这两个人反正都是兄弟会的人,内部之间的斗争孰是孰非我并不清楚,所以没有去辩解。
“不过,这都不重要啦,不管他们是否阻止我们发现真相,我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了。就算他们也拥有超能力成员,但我相信我可以保护好你,直到你找到父亲。穿上衣服吧。”
接过衣服,自己才意识到,源亚名已经成了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,没有他,我可能早就被父亲的同事们抓走了。
现在是4日9时,圣城笼罩在嘈杂的初夜之中,城内交通戒严,城外全是黑压压的驻军,无数红蓝相间的警戒灯闪得人心惶惶,不知道这座大都市还剩多少人,不管怎么样,我们要突破这道防线都困难重重。
源亚名已经把袍子穿上,伫立在天台顶上眺望远方。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是,这身衣服好像是为他量身设计的,极其合身不说,兜帽恰好遮住他的眼睛,只留下一抹幽邃的黑暗,他时不时拿出地图核对地貌和路线,晚风拂过他的袍子,意气风发,大有指点江山的气概。
自从他昨日被夏凛背叛之后,我真的发现他变了,不再那么懦弱胆怯,逐渐有了男人的担当和魄力,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我所爱的少年——凛的出现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?我突然反思这个问题,凛的溺爱没有让他刚强,却让他逃避现实、在痛苦中辗转反侧,而我又能为他带来什么呢?
“话说,你老爸以前去那边的时候,有走什么密道之类的吗?”
源亚名严谨的提问打断了我的思绪,我和他一起站上屋檐,数百米的高楼让我一阵虚寒,而他在这十公分的危墙上纹丝不动。
“小心点,别掉下去了。嗯.....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,一个如此热衷于黑袍和兜帽的兄弟会,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会走普通人的道路?这身装束可以让他们在夜晚的街道上来去无踪,但我相信他们肯定有组织专属的密道才对。嗯......”
源亚名的分析让我突然回忆起一些父亲的往事:父亲也经常请组织上的人到家里会面,虽然他们没有穿袍子,但我注意到他们每次离开的时候都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,走出公寓之后平白无故就消失了,难不成真的有密道存在?
“诶对了,我突然想起来,你还记得吗,你老妈把地图给你的时候,她说‘只有你能看懂’,这是你父亲的原话,说明你老爹当初是有意留给过你找到他的方法的,我怀疑这副地图上存在着只有你才能看懂的标记,要不你再仔细看看?”
他的话让我突然提起了精神,我立即重新检查这副地图,仔细注意上面有没有留下只有我和父亲能明白的标记——
可惜,这副地图正反面都没有任何标记。
源亚名注意到了我的沉思,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,直到我抬头和他目光对接,他温柔的眼神一直这样注视着,我突感浑身酥麻。
啊喂???他他他在干什么?别这样看着我呀,会害羞的啦!
“别急,按照兄弟会拥有超能力SCP成员的事实可以判断,你的父亲很有可能是知道你能力的存在的,要不你试着展开黄金眼瞳再去看看这幅地图呢?”
说完他马上把视野移开,我将信将疑地闭上左眼,然后对着一副地图发动了“绝对胜利之视”,难以置信的画面立即浮现在我眼前——
原本普通的地图上渐渐浮现出了金色的斑纹,一开始零零散散,不断绵延交接,最终汇聚成了一枚金色的眼球,地图上圣殿山的位置刚好是瞳孔的正中央,其余部分把整个耶路撒冷地区全部涵盖在内,西至特拉维夫的海岸线,西至死海周围的群山,而这勾勒出眼球的一条条金色斑纹,也许就是耶路撒冷城下四通八达的秘密涵道。
能把密道修成一幅画卷,这是我见过最伟大的艺术品。
我震惊得目瞪口呆,从未想过,自己生活了八年的家乡,原来还存在着这般宏伟又神秘的建筑奇迹,父亲所在的组织到底是何方神圣,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开凿如此复杂的地下路线?不管这么多了,起码我们现在可以利用密道逃过V.S.S.部队的防线,瞒天过海抵达父亲标记之处。
看见我惊喜的表情,源亚名二话不说跑下去拿了支笔上来,在我描绘出最便利的路径之后,他把手放在我的头上,露出了爽朗的笑容。
“真是谢谢你啦,你看,我们合作果然能创造奇迹对不对?”
要是放在从前,无论哪个男生(父亲除外)敢这样碰我,肯定是被我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。而那一刻我却没有反抗,本能地仍由他揉着我的头发,这种被抚摸的舒适我真的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。
“谢....谢谢你呢.....”
话虽这么说,这臭小子又让我娇羞,讨厌了啦。
明确路线的我们立即动身,可惜下面没有草垛,不然的话直接信仰之跃能够节省一些时间的。密道的入口是公寓外的一家自助性用品店,厚厚的黑色塑料帘门里面摆着两个大货柜,货柜后面是一道通往地下的暗门。
货柜里的东西让我不堪入目,上层有几个极其丑陋的廉价充气娃娃,有哪个男人会瞎了眼买回家啊?结果源亚名这家伙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,流连忘返似得,他作为单身宅男的本身瞬间暴露无遗,我板着脸把他硬生生从货柜前拉进了暗门,拜托,你刚刚才让我对你树立起一些好感,不要随意糟蹋了啊。
“冷静冷静.....哎呀买几个**再走吧....你没有听说过美军丛林作战都要带**的吗?用处超多的啊喂~”
“.........”
从那个暗门下去之后再开一道门,一股沼气的冲味扑鼻而来——我们抵达了下水道,再看地图,原来这些密道是基于地下排水设施建立起来的,大量私人开凿的小道像是毛细血管联通各大下水道和出口,让兄弟会的杀手们可以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圣城的每一个角落,但没有地图的话基本上还是会绕个稀里糊涂的。
不愧是圣城的地下水系统,这些下水道肯定是很早以前就建立起来,后世不断完工而成的,有些地方甚至是直接和地下河接轨的,轰隆的流水就这样灌入了万丈深渊,还有些地方本身就是巨大的自然涵洞,手电筒都照不到尽头,温度比上面低得多,湿冷湿冷的。顶上还倒悬着不少钟乳石,脚步的回声时有时无,其险峻程度绝对不亚于那些鬼斧神工的峡谷洞穴。
这趟难以置信的下水道之旅彻底改变了我对于家乡的认识,或许这就是旅行最奇妙的地方吧,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旅途中会遇到什么,某些意料之外的景色往往会让你铭记一生——
除了——这些意外出现的V.S.S.部队。
快要到出口的时候,我们发现了一队V.S.S.部队的工兵,不知道他们是否清楚这些密道的存在,也有可能只是试图通过小水道找到潜入老城区的办法,总之这些人鬼鬼祟祟地在下水道里拿着锤头敲来敲去。
他们卡在了我们的必经之路上,必须绕开他们才能抵达出口,并且还不能然他们发现出口的位置,不然麻烦就大了。
说真的,我们一开始真的是打算和平解决的,谁知有个士兵突然在背后给了我一铲子——
“啊!——”
满眼昏星的我摔倒在地,后脑勺挨了一下,不过无伤大碍,马上就站了起来,但源亚名可就忍不了了。
只见他愣了一秒钟,然后看向了那个偷袭我的家伙,高举军工铲的士兵吓傻了,炙热的火光瞬间照亮了下水道——
在被照亮的瞳孔之中,我看见了动物对于火焰最原初的恐惧。
“去死吧!”
源亚名再度觉醒出了“审判骑士”的大剑与铠甲,一剑捅穿士兵的胸膛,通红的钢刃灼烧得皮肉滋滋作响,烤肉的香味伴着撕心裂肺的惨叫传遍四方,源亚名玩够了,以极速把刀刃往上甩,士兵的脑袋径直被一枚钟乳石插了对穿,最终上半个头盖骨扯都扯不下来干脆就挂在上面了,脑浆和血液喷的满地都是。
此举惊动了在场所有士兵,他们放下工具拿起枪械就朝这边冲过来。
“躲到我后面的密道里面不要出来,小心点!”
接下来的场面和在车站几乎一样,五个余烬之影裂空而显,刀刃的凶光映衬出血的鲜红,源亚名带着分身把先遣部队虐杀殆尽,好像只有一两个人苟且逃走得以活命,其他要么被烧成焦炭,要么被撕得粉碎涂满整个天花板。
而他回来的时候,居然还能笑得那么温柔,我的天哪,这是我迄今为止见过心理承受能力最强的男人,没有之一,以前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。
终于找到了出口,小心翼翼关上暗门,又一个难题出现在我们面前。
很不幸,这是条死路,出口的尽头被一块巨大的圆形火山石封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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